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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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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雨了。

嘉禾擡起頭,雨點砸在了她的眉心,有些疼。

她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,如同認命了一般,失魂落魄的轉身往前走。

宮人們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為她撐傘,時不時還要張嘴提醒她走慢些,再慢些。

他們越是這樣,她心中便越是煩悶。

最後她直接回頭朝他們喝道:“滾開!”自己則提著裙子闖入了大雨之中。

雨下的很急,衣裳眨眼被打濕,貼在身上如同鐵片一般冰冷而沈重。

她心想若是能將自己淋出病來那再好不過,她病了,父親就算再怎麽鐵石心腸,也總會來看她吧。

就在這時,前方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。那人撐著一把青竹傘,站在花蔭之下,什麽也不說,默默的看著她。

嘉禾撇嘴,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,和雨水一下在臉上滑落,“你可算回來了。”

“公主交待的事情辦得很順利。”蘇徽上前,傾斜竹傘為嘉禾擋住大滴落下的雨水。

蘇徽的出現讓嘉禾堵在胸中的那股煩悶煙消雲散,她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,任由蘇徽帶著她走回了寢殿。

“宮裏發生的事情,我都聽說了。”等到嘉禾換了身幹凈的衣裳走出來之後,蘇徽對她說道。

杜皇後被禁足,這對於前朝和後宮都是大事,皇帝的命令雖然才下,卻在短時間內便傳遍了六宮上下。

但蘇徽並不是聽人議論才知道這件事的。長業二十年後宮這場風波史書上都有記載。幾乎鬧到了廢後的地步。

如果夏太.祖真的在這時廢了懿安皇後,那麽未來數十年的歷史走向都會變得不一樣。這也算是夏國初年的一次大事件。不久後夏太.祖遭到刺殺,還有不少的史學家懷疑就是對他懷恨在心的懿安皇後動的手——不過這種說法蘇徽並不讚同,他本科期間還寫過論文反駁。

出宮期間他換算了一下歷法,意識到了懿安皇後出事就是這幾天。原本他覺得這時候回不回宮都無所謂,因為這段史實被記載的很是詳細,沒有什麽需要考證的地方。他不如多和張謄光交流幾句,好幫碩導多收集一些資料。

可是他想起了嘉禾。這個小姑娘現在應該很害怕吧。

蘇徽可以做冷漠的看客,而嘉禾不行。

於是蘇徽在辦完嘉禾交代完的事情後,便急著趕回來了。他想要盡自己的可能來安慰一下她,雖然這份安慰可能沒有什麽作用。

“娘娘該怎麽辦?”嘉禾如他料想的那樣情緒不穩定,眼中滿滿都是不安。

“我查到了那天為杜四公子所傷的那個說書人的身份,公主要聽麽?”蘇徽溫聲說道。

嘉禾苦笑了一下,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“怎麽了?”蘇徽意識到情況不大對。如果僅僅只是杜皇後遭難,她還不至於這樣魂不守舍,只怕在他還未回來之前,她受到什麽刺激。

嘉禾擡手,讓身後給她擦頭發的宮女退下,“賢妃說娘娘不是無辜的。”她攏了攏濕漉漉的長發,垂著頭,看起來頗為頹喪,“娘娘真的害死過很多人嗎?”

蘇徽搖頭,“我不知道。”到了二十三世紀,關於杜皇後是否謀害了夏太.祖子嗣的事情都還在爭論之中,“我只能告訴公主,不能偏聽偏信,公主不至於在還未向自己的親生母親求證之前,就毫無道理的去相信一個對您而言陌生的女人。”

的確是這個道理,她之前是太過在乎母親,所以才輕而易舉的被趙賢妃的話給影響到了。

“但,如果我的母親真的殺了很多人呢?”嘉禾看向他。

這樣的問題她其實不該來問蘇徽的,可是她太過無助了,只能說給他聽。

如果現在是在蘇徽的那個年代,他一定會回答,當然是把有罪的人送去警局。

可是夏朝和二十三世紀不同,這是特權社會而非法治時代,杜皇後又是一個身處覆雜位置的女人。

“公主,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無法輕易做出判決的。”他只能這樣告訴年幼的嘉禾。

她以後還要做皇帝,那時候她要面對的是更為覆雜的江山社稷,她不能再用簡單的是非對錯來處理國事,不能再用黑白正邪來評估臣民。

十三歲的女孩整個人縮在榻上,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抱著膝蓋若有所思。

“雲喬。”過了好一會,她忽然輕輕叫了蘇徽一聲:“你在宮外都查到了些什麽,說給我聽聽吧。”

杜榛做出傷人的那件事的時候,恰好喝了不少的酒。他酒量一向不錯,往日裏他能痛飲好幾斤還保持清醒,只是那日他也不知怎的,喝著喝著,便犯渾了。

那說書人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,他都覺著厭惡,一氣之下,他命人將那說書人帶到他跟前來。後來發生了些什麽,他都不記得了。只記得自己被錦衣衛拿下時,表妹周嘉禾冰冷的眼神,以及不遠處的馬車內,有個女子掀起半邊車簾,正看著他。

那是榮靖,他當時明明腦子昏昏沈沈一片,可還是清楚的認出了她。

那是榮靖,周嘉音。

他想要試著喚出她的姓名,卻被錦衣衛拖了下去。醒來時他已經待在牢房之中了。

錦衣玉食的杜四公子何曾受過這樣的苦,當即大吵大鬧了一番,吵過之後便枕著稻草怡然睡下,總之心裏半點不慌,他猜他的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撈他出來的。

他不是不知道眼下父親的日子不好過。皇帝有意整治功臣,可杜家不僅僅是功勳還是外戚,帝後向來是鶼鰈情深。

最初那幾天,獄卒也的確是待他客客氣氣的。杜家的人雖不能前來探視他,卻也給他塞了不少衣食進牢中。

可是就在今天,情況不一樣了。

他被人從牢中拖拽了出來,還未來得及擺架子,便迎來了一番嚴刑拷打。

審問他的,是他不認識的獄卒,他們審他,是為了讓他指證一件事情——他的父親有意謀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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